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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不是每天都很清醒。」

結束一天的門診,名井來到醫院後方的房間巡視。今年夏天撿回來的流浪貓狗在這兩個月都陸陸續續送出去,除了她和周子瑜在颱風夜從附近小學帶回來的兩隻。

一隻玳瑁,另一隻黑色,現在已長到前臂那麼長。健康但花色不討喜,始終沒有人願意帶走。

名井打開門讓牠們可以到候診區玩耍,不至於一整天都被關在狹窄的籠子裡。兩隻小貓難得獲得自由,馬上彈出去。

「這麼喜歡不如抱回家?」北條抱著胸倚在門框和名井說話,「要不是妳是人類,我都要以為妳是那兩隻小貓的親媽了。」

「學長。」名井轉過頭,「我是獸醫不是富翁,要是每隻我都抱回家一下就破產了。」

「再努力一點工作囉,我可以給妳加班。」

「算了吧,我家裡還有另一隻可愛的小狗在等我。」

名井擺了擺手走出房間,來到櫃檯和櫻田確認明天的預約。

「欸,話說,妳住在東邊的住宅區對吧。」北條玩著櫃檯的招財貓邊和名井閒聊,「最近那一帶入室搶劫很多,妳小心一點。」

「不會找上我吧。」

「妳不要嘴硬,搞不好搶劫犯下一次就去搶妳。」

「知道了。」名井放下預約表單,走回自己的診間。剛要關上門,北條便跟著進門。他坐上了名井的位置,讓名井坐在對面平時給飼主坐的圓凳。

「學長,你到底想說什麼。」名井無奈的聳了聳肩坐下,「你不會就只是想和我聊天吧。」

「定延要回來了。」

名井希望自己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她瞬間理解了北條為何要一直在自己身邊打轉。

「雖然只是口頭約定,但我之前有邀請她來我們醫院任職。」北條接續著說。

「聽起來很不錯。」名井回答,「期待再見到定延學姐。」

「嗯,我也是。」說完,北條就像是完成重要任務一樣走出診間。

名井不打算給自己太多時間思考這件事,她收拾好東西,離開動物醫院。可真上了車,名井又突然不想直接回家。俞定延的名字像是一陣雜訊,讓她本來平靜的生活不得安寧。

她打電話想找金多賢和周子瑜說說話,才發現這個時間點下班的只有自己。名井關掉手機螢幕,還是照原訂計畫回到在大阪郊區的房子。


/


大阪某處飯店,尚未到營業時間,兩排廚師正背著手恭敬的站在廚房中央的料理台兩側,大氣不敢喘一聲,只是專心的聽著前方大廚說話。

料理台前方,綁著小馬尾的男子是這裡的大廚,他身旁一個略矮於他的女子則是副廚。

今天大阪飯店的甜品部門正在召開秋季菜單的會議。

「去年的栗子塔頗受好評,老闆希望我們今年也開發一些秋季新品,有什麼想法嗎?」花崗主廚抱著胸,眼神掃視過一眾甜點師和實習生,但沒人回應,於是他看了看身旁的副廚,「子瑜,有什麼想法嗎?」

「嗯...可以考慮再用栗子做磅蛋糕或戚風蛋糕都不錯吧,地瓜鬆餅也可以。」周子瑜拿著桌上的食材隨便把玩著,給了幾個意見。

「嗯,算是好的開始吧,半小時後後我要看到各小組的想法,開始動作。」花崗拍了拍手,解散大家,接著用眼神示意周子瑜和他到飯店外的空地。

和光鮮亮麗的飯店大廳比起來,沒人注意到的後巷是雜草叢生,一旁的垃圾桶堆滿了從客人房間內清出來的廢物,還有廚房丟掉的廚餘。

他們走到聞不到異味的地方,並肩靠在牆壁。花崗點了一支菸,接著把菸盒遞給周子瑜。

「就一支。」周子瑜笑著接過,讓花崗替她點上火。

裊裊白菸從隨著菸頭火光往上竄,直到被空氣稀釋,最終看不清。周子瑜吸了一口,感受到熱氣溫暖肺腔,再用鼻子輕吐出。

「妳以前不會抽的。」花崗笑說,「什麼改變了妳的想法?」

「我又沒有菸癮,這只是交際菸。」

「我看妳倒是很享受。」

「可能吧。」周子瑜熟練的抖落菸灰。

「最近不太好?」花崗問。

「怎麼說?」周子瑜反問。

「我太瞭解妳了,發呆很沉思的差別我還是看的出來。」

「我不是每天都很清醒。」

「妳有理。」花崗搖了搖頭,「學校最近在找業界的校友回去當老師,有興趣嗎?」

「我還不夠格吧,只會一些雕蟲小技而已。」

「我的頭號弟子這麼說,為師的可不認同。」

「我再想想。」

又聊了一會兒天,他們把未抽完的菸踩熄,轉身回到廚房裡。早晨的例會結束,甜品部門重新投入單調的工作。他們必須先出產千篇一律的產品,然後才可以思考自己真正想做的藝術。

這和周子瑜當初的想法不太一樣,只是中間也沒什麼契機讓她停下腳步,回頭審視自己做的決定。有天她猛然清醒,才發現早已和過去的期待背道而馳。

她只是從一個廚房換到另一個廚房,用自己精巧的手藝,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生活沒有不好,就是不那麼有趣。好像下一秒離開人世間,也不會因為有什麼還掛心的事情而死不瞑目。

「辛苦了。」廚房裡,此起彼落的招呼聲,宣告又一天結束。

周子瑜如今已是副廚,自然不需要留到最後處理打掃清潔。道過再見,她扛著一袋食材走進夜幕。

回到宿舍,鞋櫃上擺著的手機一下吸引她的目光,難怪今天上班的時候特別安靜。

廣告、房貸、車貸,還有一通來自名井的未接來電,雖然是幾個小時前,周子瑜還是決定打回去。

電話幾乎是被立刻接起的,周子瑜可以想像名井又躺在床上玩手機。

「怎麼啦,妳有事找我?」周子瑜戴上耳機,把手機放在遠處桌上,她一邊把栗子放進鍋裡煮,一邊準備其他要用的食材。

「嗯,本來想找妳和多賢出來喝一杯的,但妳們還沒下班。」

「名井大小姐,妳還真是會挑時間。」

「心血來潮嘛,誰會知道今天會遇到什麼事。」

「那妳遇到什麼事?」

「現在已經沒什麼了。」名井接著說,「妳還在工作?怎麼還有切東西的聲音?」

「算是吧,不過跟我最親愛的朋友講通電話還是可以的。」

「妳好奇怪。」名井笑說,「妳還記得我們夏天撿回來的兩隻貓嗎?」

「記得。」周子瑜邊混合著麵粉邊說,「一隻玳瑁的,一隻黑的,怎麼了?」

「牠們還沒找到主人。」

「要我把牠們帶回家?」

「妳也可以幫我問問有沒有認識的人想養貓。」

「我會的。」周子瑜笑說,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妳明天有班嗎?」

「我?到中午而已。」

「下午有約嗎?」

「應該是沒有。」

「那我們出去玩吧,野餐怎麼樣?」

「這麼突然?」

「剛好在試做秋天的新品,想找人試試。」

「那當然是好啊,走吧。」

「嗯,我明天去接妳,趕快睡吧。」

掛掉電話,連周子瑜也沒發覺自己嘴角笑的要裂到耳邊。她看著手上的食材,本來只是順應花崗主廚的要求才帶回家試做,一想到明天名井也要吃,她一下子有種扛起巨大責任的感覺。

等到完成,把蛋糕放進冰箱已是凌晨兩點,周子瑜調了一個十點半起床的鬧鐘,躺下睡著。

她還不能說明白自己對名井的情感,她只知道自己很期待醒來能見到名井。或許也是因為比平時都更期待明天的清醒,她今晚睡的難得安穩。


/


和周子瑜通話結束的名井又點開YouTube ,只是為了消磨時間而已,她沒有特別想看的影片。

最近好像是出版業的忙季,湊崎常常在公司待到很晚才下班。名井怕她沒趕上末班車,這幾天都盡量等到湊崎到家才睡覺,至少如果她臨時需要人載她還可以去接她。

約莫十二點半,湊崎傳來訊息,不出意外的又在加班。

現在去接妳?

名井傳回訊息問,同時邊套上外套,她早就準備好要出門接湊崎,只是過場的做個確定。等到湊崎回應,她便拿上車鑰匙走出門。

秋天的大阪早上和晚上像是不同國家,剛上班時還熱的需要吹冷氣,下班時間就得套上外套,何況深夜。

怕湊崎站在路邊冷到,名井用著最快的速度抵達。坐上車湊崎就把手貼上名井的脖子,本就血液循環不好的手冰的她顫了一下。

「妳可以在辦公室等的,我到了再下樓就好。」名井說。

「不要,大家都走了,我不敢一個人待在那。」湊崎回答。

「那妳穿厚點吧,還沒十一月手就凍成這樣。」

「好啦,妳不要再念了。」湊崎一下抱住名井,「我們趕快回家吧,好累。」

名井這才閉上嘴,用最平穩的速度送湊崎回去。

「妳今天住這嗎?」湊崎問,「我明天休假,可以一起出去玩。」

「我早上有班。」名井回想著隔天的安排,一邊回答湊崎,同時想到自己幾個小時前才答應周子瑜下午要和她野餐。

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和湊崎說這件事,畢竟前陣子兩人才因為周子瑜而有些類爭執。名井是很平常心,她只把周子瑜當成朋友,是湊崎從高中時代就有意無意把她當成假想敵。

不過避嫌也是兩人交往裡必要的事,名井稍微掙扎一下還是決定答應湊崎。

「等我下班,下午再出去玩吧。」名井說。

這換來了湊崎一個開心的笑,還算是值得。轉過頭名井傳了個訊息給周子瑜,只說自己臨時有事沒辦法赴約。

欺騙多年好友讓名井多少有些罪惡感,她抱著湊崎也睡不太好。隔日起床只覺得自己不像是有睡覺的人,拖著沒有靈魂的空殼,準時打卡出現在動物醫院。

「名井醫生,妳真的那麼操心小貓的事嗎?」櫻田擔心的問,「北條醫生說了醫院可以養,其實不急著幫牠們找新主人。」

「欸?啊,喔。」名井發出了幾個語助詞,「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她隨便搪塞著,沒想多解釋。她和湊崎交往可不是公開的事,與其從頭到尾告訴櫻田她真正的擔憂,不如讓她相信自己認為的真相。這間醫院有一個北條知道她喜歡女生就好,不需要再更多張嘴巴八卦她和湊崎的關係。

看診開始就沒時間休息,轉眼已是十二點。

「醫生,有個飼主問一個小時後可不可以麻煩你幫忙看診。」櫻田透過內線電話連絡名井。

「啊,抱歉,我晚點要去幫朋友的狗看病,大概不行。」名井回答,「對了,趕緊請下一位進來吧。」

名井加緊腳步,終於在十二點半看完所有診。

她急忙脫下醫生袍,準備離開,邊打開手機,確認湊崎有沒有傳訊息給她。這下又讓湊崎等,名井怕她會不高興。

可剛摸上大門手把,名井又把手放下。

湊崎在十二點左右傳訊息告訴名井,她在家裡附近遇到以前的朋友,今天就先不和她約。

「名井醫生,妳怎麼了?」櫻田問,「不是趕著要走嗎?」

「沒事。」名井搖了搖頭,「對方說已經沒問題了。」

「幸好,不然醫生難得的休假又要泡湯。」

「是啊。」名井笑著,「那我先告辭。」

第一個出現名井腦袋裡的念頭是自己活該,誰叫她連說了兩個謊。先是昨天騙周子瑜自己有事不能赴約,又騙櫻田自己晚點要去幫朋友的寵物看診得早點走,所以現在的她才會被湊崎用相似的手法放鴿子。

她又點開和周子瑜的聊天室,對方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工作加油,名井頓時覺得自己就是個垃圾。

她以前也很討厭這樣的人,總是用各種藉口去逃避的人,自己卻不知不覺也變成那樣。

沒敢告訴周子瑜自己又有空,也沒了和湊崎的約,名井一下不知道該去哪裡,只是開著車子在市區亂亂繞,最後回到家裡。

她搭著電梯從地下停車場往上,在一樓有個穿著風衣的男子走進電梯,九月的大白天就帶著毛帽和口罩,一副不想讓人看見長相的樣子。他沒按下自己要去的樓層,看來是名井的鄰居,但名井對他沒什麼印象。

在同樓層下了電梯,名井已經停在家門前男子還往前走。她不好奇男子到底住哪,只是快速按下密碼鎖,關門前她和那男子對上眼,就好像是他剛剛一直都在看名井輸入密碼。

不過名井也不想管那麼多,馬上進門癱坐在沙發上,她捏了捏自己的鼻樑。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她需要一些緩衝。閉著眼,名井在重新組織代辦事項。

不知過了多久,門上的電子鎖傳來解鎖的聲音,嚇得名井坐起。

她可沒有邀請客人,所以一定不是她招待的人,那會是誰?名井想起昨天早上北條纏著自己說的入室強盜案還有剛剛電梯裡那詭異的男人,如果真這麼衰今天就找上她,那運氣也真夠背。

她盯著玄關,另一手抓著手機默默退回房間反鎖上門,又張望著房間有沒有可以當作武器的工具,她同時按下了110,萬一待會出了事還能及時求救。

就在這時,鎖著的房間門把被大力轉動,見門無法打開對方甚至在門上大力撞了幾下,名井趕緊躲到陽台上。她的呼吸急促,原本還昏昏沉沉的腦袋變得無比清醒。


/


以下不是正文:

嗯......每次因為一些小東西導致整篇文被block住真的是會很想祝福全世界,修改後還是決定把不能放的東西就直接拿掉,如果有想看原文的就去網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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