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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不是,我遇到強盜案了。」

拿著的手機適時震動,名井趕緊接起,一邊感謝自己早上為了看診調成震動,否則就要被門外的人聽見。

「喂,南,妳有看到我訊息嗎?」電話另一頭是周子瑜。

「我接下來說的話妳仔細聽好。」名井摀著嘴小聲的說,一邊看著門外的動靜。

「你幹嘛用氣音說話?還在看診?」

「不是,我遇到強盜案了。」

「什麼?!你現在在哪?」

「我在家。」

周子瑜頓時沒了聲,把電話掛掉。名井有些無語,只能盯著通話結束的螢幕,不敢靠近臥室門邊,就怕被門外的人聽見自己的動靜。

突然,門板又激烈震盪,同時還有個人在喊聲。

「南,開門啊。」是那熟悉的聲線。

名井一下明白了怎麼一回事,深吸一口氣,用全世界最髒的話罵了一遍周子瑜,她推開房門,正對上在門口的朋友。

「妳真的是……」名井扶額,「我真的會被妳嚇死,大白天的幹嘛突然來我家。」

「我不是傳了訊息嗎,我說要來妳家送蛋糕。」

「唉。」名井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手機確實有封來自周子瑜的未讀訊息,一下放鬆坐到沙發上,「拿出來吧,我們一起吃。」

周子瑜在廚房的櫃子裡找到自己上次送給名井的花茶,沖了一壺,再拿出自己昨晚做的栗子磅蛋糕,切成幾片擺在盤子上,連著茶壺一起端到客廳的桌上。

名井轉到新聞台,上面正在播放入室強盜案的最新搜查情況。連續發生的四起強盜案都聚集在東邊的住宅區,嫌犯下落不明也沒有目擊證人,幸運的是目前無人傷亡。

「哇,離這裡好近啊。」周子瑜說。

「昨天北條學長也這麼說。」名井回答,略顯心不在焉。

知道剛剛開門的是周子瑜後名井懸著的心頓時放下,可她也意識到現在重要的根本不是強盜案。她的心裡在想著昨天騙周子瑜的事,明明說沒空的是自己,現在和周子瑜碰個正著的也是自己,她怕她拙劣的謊言就要被拆穿,怕周子瑜問起原因,怕周子瑜知道後會對她感到失望。

小塊的切著蛋糕然後吞下,她搭著花茶一口一口。

「不喜歡嗎?」周子瑜問,看出名井有些心事。

「喔?嗯嗯。」名井搖頭,「很好吃,謝謝。」

「真的嗎?這是我們這季新品的試做。」周子瑜笑說,「不過南什麼都說好吃,有點不可信。」

「那妳還帶來給我吃?」

「妳是最低標準嘛,如果妳也覺得難吃就難辦了。」

名井翻了個白眼,起身收拾桌上的空盤,在經過周子瑜時聞到了她身上有淡淡的菸味。

「妳今天早上有去餐廳?」名井問,「身上都沾到他們的菸味了。」

「啊,是嗎?」周子瑜回答,有些緊張。

「要換件衣服嗎?妳不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名井邊說,就要走進更衣間拿一件新的上衣,周子瑜連聲阻止。

「沒事啦,我也差不多要走了。」周子瑜說,「本來也只是順路繞過來。」


/


鑽進車裡,周子瑜馬上抓起自己的衣服聞,其實沒什麼味道,畢竟她下車前還特意噴了一下香水,就怕沾到名井家會讓朋友不舒服。她也不曉得自己哪裡沾上菸味才讓名井聞到,可能是她沒擦乾淨的指尖或是她茂密的頭髮。

她撇了一眼副駕上的菸盒和打火機,今天是她第一次主動去買菸,沒想到就被名井發現身上有菸味。她慶幸名井不覺得是自己在抽菸,而是她餐廳的同事們。如果名井真的追問,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好。

發動車,周子瑜獨自前往最近的海邊。過了多少年,她依舊保留著這個習慣,這少數能讓她維持內在平靜的習慣。

回想今早起床的時刻,她認真的整理了自己的頭髮,今天不用去餐廳,她難得放下及肩的長髮,挑了一件灰色帽T穿在身上,拿上要給名井吃的蛋糕出門。

剛走幾步,她又折返房間,在鞋櫃上找到自己又忘記帶的手機。

平時沒什麼人會連絡她,她自然沒有要帶手機的習慣,可她知道如果和名井約的日子沒帶手機,待會兒名井找不到人又要開始教訓她。

周子瑜正打算傳個訊息告訴名井自己要從家裡出發,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看見名井凌晨傳來的訊息。

抱歉,我臨時有事,下次再約吧。

這句子的構成她比誰都熟悉,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去解讀也懂其中含義,所以她也沒有感到太憤怒。

簡單回覆名井表示理解,照著原定計畫出門,目的地變成附近的便利商店,她和店員要了一包平時其他甜點師傅在抽的牌子,還有一個全新的打火機。

回到宿舍,她在廚房找了一個被塞在櫥櫃深處的紙杯,和菸還有打火機一起拿到陽台旁。她的長腿一伸踩在窗戶往外稍微延伸的小平台,自然的倚著窗框點起一根菸。

今天就是一個突然想抽菸的日子,沒有特別理由,因為她無法怪名井。

一支就是她的極限,可她還是再點了一支,放在紙杯做的煙灰缸裡,靜靜的看著火光燃起又熄滅。不似拿在手上燙手,她可以看著整支菸燒到完全變成灰燼。

失望是所有未完成願望的集合。

周子瑜笑了笑,她越對名井感到失望,是否就代表她又開始對周遭事物感到期望?

聽起來還算不錯,儘管有些強詞奪理,還有些過度美化。她知道當她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名井的那刻,對她的一切看法就不再客觀,可周子瑜是享受的。

享受喜歡著她時的偏愛,將喜歡的人當作信仰,虔誠侍奉。

振作起來,她又傳了個訊息給名井,告訴她自己要去她家放蛋糕,接著重新提起那盒要給名井試吃的磅蛋糕出門。

沒有什麼壞心思,她還是拿的清楚分寸的。她無意將名井從湊崎身邊搶走,這是日常不是八點檔,就讓她一個人靜靜享受對名井溫柔的自我滿足。

時間回到現在,開了一陣子周子瑜終於到達海邊。她的思緒混亂,還沉浸在差點被名井發現自己抽菸的恐懼。視線落在菸盒上,她覺得自己是著了魔才會下意識地抽菸,錯把能短暫麻痺神經的快感當作痛苦的解藥。

她把車停在路邊,抓起沒抽完的菸盒就要下車;在完全起身前,她又坐回駕駛座;猶豫了一會兒,從菸盒抽出兩支放在咖啡架,剩下的菸連同菸盒被她扔進附近的垃圾桶;她接著翻身坐在擋浪牆上,心情有些矛盾。

就在名井提醒她的那刻,她才發現自己抽菸這件事有多怪異,她本來可是討厭菸味的人。不只是抽菸,她變的地方不少,而這些都讓她陷入無比恐慌。

她終於還是長成了自己以前最討厭的那種大人。


/


大阪某間咖啡廳,湊崎坐在位置上,隨意看著街邊的景色消磨時間,等待去買咖啡的朋友回來。

不久,一個穿著成套運動服的女人端著托盤,穿過人群來到湊崎的桌子邊,她放下了兩杯冰美式和幾塊蛋糕。

「妳吃太多了吧。」湊崎吐槽,「體育老師可以這樣嗎?」

「今天是欺騙日,懂?」女子坐下在湊崎對面,是她的高中同學平井,「妳什麼時候來大阪的?」

「今年初,剛調回來關西沒多久。」

「那個討厭鬼呢?之前不是死活賴著妳。」

「哎呀,所以我們現在分啦。」

聽出平井語氣裡的不悅,湊崎撒嬌著請求朋友原諒。她不知道鹿島做了什麼,反正結果是平井那天後和她完全斷聯,但湊崎覺得這件事不能怪她,自己也是被鹿島利用的人。

「怎麼分的?」平井問。

「大家不都是畢業了就分手嗎?」湊崎笑著回答,語氣雲淡風輕。

「那她現在是做什麼的?」

「誰知道。」湊崎聳肩,「她說她要去找一個地方『潛心創作』。」

「妳真的是笨蛋。」

「是。」

「大笨蛋。」

「您說的沒錯。」

兩人相視而笑,難得又回到唸書時代鬥嘴的日常,邊聊著出社會後的近況。

「欸?妳居然跟南復合了。」平井有點訝異,嚇得她再吃掉一塊蛋糕,「妳不是說要恨她一輩子嗎?」

「我也不曉得。」湊崎回答,「可能是我變了,那之後也都過了十年,是該長大。」

「嗯……那改天約南辦個同學會吧,我後來只跟多賢有聯絡而已,真可惜。」

「好啊。」

「對了。」平井拿起最後一塊蛋糕,準備配著世界上最大的謎團一起吃,「妳怎麼再見一次面就馬上決定要和南復合?」

「嗯…」湊崎意味深長的笑著,「命中注定?」

確實是命中注定,這世上只有這麼一個詞可以形容她們的重逢。湊崎相信名井就是老天爺為她送上的救贖,是她無趣生活的解脫。

都發誓了要恨她入骨,卻不自覺被和她的快樂回憶吸引,這不正是最好的創作題材嗎?誰叫她愛著她,犯賤又愚昧的愛著。

「少來。」平井嗤之以鼻,「不說就算了,那妳怎麼又上班時間在這附近晃?」

「我今天休假,本來想說跟南見面前先去逛逛,結果就碰到妳。」

「那叫南一起來啊,剛好可以見個面。」

「我剛已經傳訊息跟她說今天先不約。」

「什麼!?」平井不敢相信,「南沒生氣嗎?」

湊崎搖了搖頭,拿出手機讓平井親眼看看名井的回答。

好的,自己回家小心

平井點了點頭這才相信,稱讚名井是體貼的戀人,但湊崎可不這麼想。有時候她寧可名井表現的情緒再多點,對她大吼或是大叫,這也好過她總是對自己予取予求。

這根本不像在談戀愛,湊崎在心裡反駁,沒敢說出口。她怕現實揭開會更加殘酷,就像她要的,不是名井可以給的。


/


北條動物醫院難得拉下鐵門,平時老闆即便是多讓醫生加班也堅持每天營業,套一句他的座右銘:「世界上沒有我賺不到的錢」,今天這樣的景象實屬反常。

櫃檯的櫻田小姐也休了今年第一個特休,離開前她幾乎要哭出來,那可是連颱風天都逼迫她上班的老闆,怎麼居然會放她假。

「北條醫生……,你要死了嗎?」臨走前,櫻田站在門口問,「怎麼突然開始做善事?」

「妳是要走還是不走?」北條不耐煩的說著,「不走我今天就正常營業囉。」

不等北條說完,櫻田已經拔腿狂奔。

說起來北條本來並不是這樣眼裡只有錢的死商人樣,他也曾經是會為好友多買一份午餐的善良大學生,看來也只有那位好友可以讓他表現出這特別的一面。

見櫻田離開,北條打了一通電話。

「喂,我今天店休,要來玩嗎?」

他和電話那頭的人約了半小時後動物醫院見,便開著車到附近的超市買回一大袋煮火鍋的食材。在朋友抵達前,他一個人認命的處理食材,上一次這樣還是他們都還在國外留學時,為了一起慶祝朋友11月生日。

朋友對他很了解,在他把食材準備好後準時按下電鈴,北條把手上的水隨意抹在身上就前去開門,朋友還是一樣俐落的短髮,北條一瞬間想起兩人一起在東京念書的日子。

「好久不見啦,大輝。」

「俞定延,妳真該死的,終於回來了。」

圍坐在平時和員工一起吃飯的桌子,今天只有北條和俞定延,在感性的重逢面前更重要的是吃飽,他們不發一語的埋頭吃火鍋。

即便兩人都已經28歲了,這點學生時期的習慣還是沒改變,直到填飽肚子,他們才認真的觀察對方的臉。

「大輝,你……是不是胖了啊。」俞定延說。

「妳才變醜。」北條也不示弱的反擊,「妳畢業後到底去哪了。」

「也沒什麼,就跟實習單位一起在英國到處兜兜轉轉,看看流浪動物什麼的。」俞定延斜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說,邊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

「那妳人怎麼都找不到。」北條感到疑惑。

「我手機被馬踢飛了,現在大概在諾伯森郡跟馬一起快樂馳騁吧,哈哈哈哈哈哈。」想起那個景象,俞定延忍不住放聲大笑。

「嗯好…..先不說這個,妳什麼時候要加入,妳的辦公室我都準備好了。」北條問。

「我現階段不打算留在日本工作。」俞定延說。

她的回答出乎意料,北條一時沒反應過來。在他的預想裡,那個從前總是為著生活奔波的朋友,似乎就不可能拒絕他合作的邀請。

俞定延決定給朋友緩衝的時間,她站起身,拉開了員工休息室的窗簾,看了一下外頭的景色。她剛回日本沒多久,大阪也是她第一次來,她還在適應。

這樣的回應其實俞定延已經想了很久,她必須在意名井也在這的事實,她不是信守承諾的人,無法坦然出現在她面前。

更實際的考量是,她不敢待在日本。

「這附近有銀杏樹嗎?」俞定延問,「再過一陣子一定很好看。」


/


以下不是正文:

各位讀者好,只是一個快速的冬季問候。

希望各位都有美好的新年假期,也日常為孩子們有健康平安的一天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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